在苏州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太阳能电池板厂旁边,坐落着一幢不起眼的两层建筑,很少有人出入。那栋建筑里放置了成排的电池。每当城市夜幕降临,人们沉沉睡去,这一排排的电池便开始存储廉价电能。第二天一早,当用电量和价格上涨时,电池便开始为隔壁工厂供电,帮助电厂削减电费开支。
2017年这个示范项目投入运营时,还被当做是储能产业可行性的一个证据。当时,人们认为这个行业即将获得政府的大力支持,太阳能发电网,并有望在未来数十年与可再生能源一道取得长足发展。
然而两年半后,改革停滞、政策转变和经济放缓让储能产业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前就已经陷入危机。“整个储能就很难做了。” 安鑫储能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文宝玉这样说道。安鑫储能科技有限公司与上文那家太阳能电池板厂均隶属于能源巨头协鑫集团。文宝玉说道:“中国没有新的政策出来了,储能很难做。”
来自行业组织中关村储能产业技术联盟(China Energy Storage Alliance,简称CNESA)的数据显示,2019年电化学储能新增装机规模同比下降了四分之一。中关村储能产业技术联盟高级政策研究经理王思指出,对于只经营单一储能业务的企业来说,“其实不管有没有疫情,他们的生存压力都很大,所以也会有一些小企业倒闭的。”
理论上讲,储能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想法。这样做可以帮助降低企业能源成本,提升电网稳定性和灵活性。如果得到大规模应用,储能技术在推动国家能源结构转型,从高稳定性但高污染的化石燃料(如煤炭)转向低稳定性但气候友好的替代能源方面将发挥重要作用。当风量或日照不足时,巨型储能电池可以保证电力供应。例如苏州这个工厂的蓄电能力为10MWh,能够满足1600个家庭一天的用电量。
2017年10月,中国政府颁布了首个国家储能产业指导性政策,正式支持储能产业发展。中关村储能产业技术联盟的数据显示,电化学储能新增装机规模从2017年的120.9兆瓦迅速攀升至2018年的682.9兆瓦。(其实储能技术还有很多种,但是电池因为在规模和安置地点方面具有灵活性而最受市场青睐。)
但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在用户端、运输端和供应端进行储能的主流商业模式都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利润可言,文宝玉坐在协鑫公司宽敞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解释道。
就像苏州的这家工厂一样,企业可以通过储能设备享受低廉的夜间电价。与日间电价的差异越大,获益就越大。中国电力市场主要采用政府定价,电价无法像其他国家一样自由浮动。为帮助企业应对经济增长放缓的压力,中国政府先后在2018年和2019年将企业用电价格分别下调了10.6%和10%。可能是为应对新冠疫情带来的冲击, 2020年2月中国政府又将上半年电价下调了5%。
文宝玉说,降价过后峰谷电价差距缩小,导致这类储能项目陷入无人投资的窘境。他承认,如果不是政府大幅削减电价的话,苏州的这个示范项目就不会陷入财务困境。
清洁能源咨询机构Energy Iceberg创始人Yuki Yu表示,尽管中国已经采取了一些措施逐步开放能源市场,但为了平稳度过即将到来的困难时期,电价不得不维持在低位,从而导致改革的步伐可能就此放缓。“如果从国际经验来看,电力短期市场改革通常会导致价格走高。”
储能设备也可以与电网连接起来,太阳能,消纳多余电量,缓解用电高峰时的压力,发挥“调峰填谷”功能。中国大多数储能设备采用的都是这种运营模式,主要使用抽水蓄能技术——即在用电低谷时将水从低位水库抽到高位水库蓄能,然后在电网荷峰时将高水库中的水回流到下水库推动水轮发电机发电。中国在抽水蓄能领域早已领先世界其他国家。在中国国家电网的推动下,中国正在建设更多的抽水蓄能电站。其中,北京以北的丰宁抽水蓄能电站建成后将成为全球最大的抽水蓄能电站。
但是,国家电网不能再进行储能投资了。去年12月,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国网官员告诉《中国能源报》:“我们2019年可能亏损20亿元,主要是降低一般工商业电价的政策性亏损。”去年,国家发改委表示,电网不得再将储能纳入输配电成本。一份被公开的内部文件显示,太阳能发电网,国家电网告诫下属公司不得“以投资、租赁和合同能源管理等方式开展电网侧电化学储能设施建设”,“不再安排抽水蓄能新开工项目”,这对储能产业来说无疑是一记重创。
文宝玉说:“这项政策并非直接针对储能产业。”作为现行改革的一部分,政府为了核定国网的实际输配电成本,叫停了国家电网的多个投资项目。储能产业只是遭到了“连带打击”。目前尚不清楚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多久。文宝玉表示:“尽管投资储能对电网来说非常有意义,但是这与当前降低电价的大势不符。”
最后,其实风能、光伏发电设施可以配建储能设备。原因之一在于,这样可以有效解决“弃光、弃风”问题。中国大部分可再生能源资源集中在阳光和风力充沛的华北和西北地区,远离人口和制造业中心,近些年来大多没有得到很好的利用。2016年,甘肃省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弃风率分别达到了43%和38%。不过,此后中国政府已经通过各种措施减少了此类问题的出现,当然也因此影响了储能行业的潜在回报。去年,甘肃和新疆的弃风率分别下降至7.6%和14.0%,但仍然高居全国榜首。
不过,随着可再生能源在中国能源结构中的占比不断增加,专家们认为,将有更多可再生能源电厂配建储能设施,而且某些省份已经开始鼓励或要求这么做了。Energy Iceberg的Yuki Yu认为,风力及光伏发电稳定性不及燃煤发电,并网侧消纳难度较高,而储能技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此外,在使可再生能源电力适应长距离特高压电力输送方面,太阳能门户,储能技术也能发挥关键作用。特高压是中国政府为应对经济下滑而启动的“新基建”投资计划的一部分。
Yuki Yu说,中国的储能市场仍处于“早期阶段”,因此预计会出现不少波动。其他国家也正在经历一些坎坷。由于缺乏政府支持,去年欧洲的储能产业增长开始放缓。而一连串的电池火灾事故给韩国储能市场也带来了沉重打击。目前,除储能业务外,中国相关企业还集中精力向海外储能或其他项目提供电池。“新基建”计划的另一个部分内容就是加快部署中国5G电信网络,而这也需要大量的电池作为备用电源。
刚刚崛起的中国储能市场仍然具有很大的潜力,太阳能电池板,正确的政策是释放市场潜能的关键。王思表示,中关村储能产业技术联盟正在就将储能目标纳入“十四五”规划与政府进行合作。“十四五”规划是事关2021年至2025年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纲领性政策文件。他希望政府采取具体措施,例如推出类似推动中国太阳能和电动汽车市场起步的补贴政策,或者放开能源市场。王思说:“其实这十年我们一直都在等政策和市场的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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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统计了9月至今日发布的共计2.85GW光伏电站EPC以及1.9GW组件开标信息。其中,EPC项目业主单位以国企/央企为主,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在竞价及平价项目中,国有企业已经成为绝对的主力。具体来说,中广核603MW、广州发展410MW、中节能345MW、晋能集团220MW,中民投200MW、湖北能源集团190MW、华能180MW